陆少渊没再说什么,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的殿宇、古树,以及远处那些虽然不敢靠近,却依旧投来惊惧、好奇、乃至隐含敌意目光的僧人。
藏经阁位于少林寺深处,是一座独立的、显得颇为古旧的木质阁楼,飞檐斗拱,透着一股历史的沉淀感。
周围果然已经清场,百步之内不见人影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更显此地幽静,甚至…幽寂。
觉远战战兢兢地推开沉重的木门,一股混合着陈年墨香、檀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“二位施主…就…就住在这阁楼上的禅房…斋饭小僧会按时送来…经书…经书都在这里了…请…请务必爱惜…”
他低着头,声音越说越小,最后几乎象是蚊子哼哼。
“有劳。”陆少渊再次颔首,语气依旧平淡。
觉远如蒙大赦,合十行了一礼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门,仿佛生怕动作重了会惊扰到什么。
阁内顿时安静下来,只剩下从高窗透下的光线中飞舞的微尘。
陆无双长长舒了口气,好奇地东张西望:
“公子爷,这里就是藏经阁啊?好多书!”
她跑到一排排的书架前,看着上面密密麻麻、有些甚至纸张都已泛黄卷边的典籍,眼睛发亮。
“九阳神功就在这里面吗?”
“这是一处宝库!”
藏经阁内,时光仿佛也变得缓慢而沉静。
陆少渊并未急于立刻开始查找《九阳神功》,他先是花了数日时间,大致浏览了藏经阁的布局与经卷分类。
阁中藏书浩如烟海,不仅有佛经、律典、论着,更有许多拳谱、剑诀、内功心法,以及杂学、医药、地理志异等书籍,堪称一座武学与文化的宝库。
陆无双起初还兴致勃勃地翻看一些浅显的拳脚图谱,但没过几天便觉得枯燥,更多的是负责照料陆少渊的起居。
试菜,所有的饭菜都是她先吃,一个时辰以后,确认没事儿,才会让陆少渊吃。防止中毒。
少林僧众似乎真的遵守了约定,无人靠近。
陆少渊的心神则完全沉浸在书海之中。
他阅读的速度极快,目光扫过,内容便已了然于心。
他并非漫无目的地翻阅,而是先从佛理、禅宗公案入手,试图理解少林武学的哲学根基,同时也在庞大的典籍中,查找着任何可能与《九阳神功》相关的蛛丝马迹。
他知道,《九阳神功》并非以书名直接存在,而是抄录在《愣伽经》的夹缝之中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陆少渊白日阅经,夜晚则打坐调息,把内力修行,融汇到日常行走坐卧当中。
这一日,陆少渊在翻阅达摩祖师一系的禅宗典籍时,终于找到了那四卷薄薄的《愣伽经》。
经书纸张古旧,看起来与寻常经卷无异。他不动声色,将其取出,带到静室。
在油灯下,他仔细视图,指尖轻轻拂过经文本里行间的空白处,果然,在密密麻麻的梵文译本之下,那行间空白处,
以极细的笔触,书写着另一种文本,正是汉字的蝇头小楷,所述内容玄奥精深,至阳至刚,正是《九阳神功》的心法!
“寓清于浊,寓动于静,他强任他强,清风拂山岗;他横任他横,明月照大江……”
心法总纲便透出一股浑厚磅礴、兼容并蓄的意境。
陆少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
他并未立刻开始修炼,而是先将四卷经文中夹缝的所有文本一字不差地记忆、理解。
“果然博大精深,练成后内力自生速度奇快,无穷无尽,普通拳脚也能使出绝大攻击力,更是疗伤圣典,百毒不侵,专门克破所有寒性和阴毒内力。”
“一本纯粹的内功,却能与九阴真经这一整套武林绝学相提并论。”
既然已得真经,他便不再尤豫。
白日里,他依旧如常翻阅其他佛经武典。
到了夜深之时,他便按照《九阳神功》的法门,开始修炼。
以他深厚的根基和悟性,修炼起来进境极快。
初时,体内便生出丝丝缕缕温煦的暖流,没多久,丹田气海之中,仿佛有一轮微缩的太阳在缓缓凝聚,散发出蓬勃的生机与热量。
就在陆少渊于藏经阁内潜心修炼,融合神功之际,外界却因他而暗流涌动。
嵩山脚下,河南府衙。
知府刘明堂是个脑满肠肥的官员,此刻正拿着少林寺天鸣方丈派人送来的密信,眉头紧锁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。
信上言辞有些含糊,只说少林寺为困住“剑魔”陆少渊,需耗费巨大资源,希望知府大人能“襄助”五万两白银。
同时暗示,此魔头只在寺内滞留一月,一月后便会离开,期间若有“不便”,少林寺亦难完全约束,请知府大人自行斟酌。
“五万两……看来少林寺真的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,才敢要这么多钱!”
刘明堂肉痛地啐了一口:“不过,值!”
那可是剑魔陆少渊!杀了大宋的贾相,惊了皇帝,杀了我蒙古国师,乃是蒙宋双方共同通辑的要犯,竟然就在自己辖区的少林寺内!
这是一个天大的危险,也是一个……天大的机遇!
若能设法拿下此獠,或是取其首级,那将是何等巨大的功劳?
加官进爵,指日可待!甚至可能一步登天,以汉人之身,进蒙人中枢。
“富贵险中求!”
刘明堂猛地一拍桌子,脸上露出狠厉之色,“来人!”
他唤来心腹师爷和驻守本地的兵马都监,秘密商议。
“大人,此事非同小可!那剑魔武功通神,连大内高手和相府护卫都奈何不得,我们……”
兵马都监有些尤豫。
“怕什么!”刘明堂打断他:“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!我们调集三千……不,五千兵马!将少林寺团团围住!
再请少林高僧从内策应,里应外合!就算他是铁打的,也能把他耗死!再说,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……”
他压低了声音:“下毒、火攻、陷阱……办法多的是!咱们都是降臣,得立功,只要成功,本官保你一个的前程!”
“把钱给少林寺送去,告诉他们,无论如何,一定要给我挤出来一个月时间。
这一个月,绝对不能让他跑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