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平安鼻青脸肿地躺在秀姐儿怀里,温香软玉。
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平安自然是被揍的眼冒金星,还是赵二领人来解了局。爽文小说不能看啊。
王平安龇牙咧嘴地吸着冷气,感觉浑身都跟散了架一样,“没……没事,皮外伤……嘿嘿,小爷我抗揍……”
“都这样了还贫嘴!”秀姐儿看着他肿起的嘴角和乌青的眼框,又是心疼又是生气,她从未有过这种被人拼命保护、视若珍宝的感觉。
以前那个负心汉,只会嫌她商户出身,何曾为她如此不顾性命?
秀姐儿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手帕去擦他脸上的血污,自然也就顾不上王平安乱拱着占便宜了。
几日后,王平安脸上的淤青稍微消退了些,便收拾行囊,准备南下杭州,考察一下茶叶。
铺子自是交给秀姐儿打理,她是个经商天才,管起这摊子生意来,丝毫不逊色于王平安。芊芊托付给了赵二叔和二婶,有虎子陪伴也不会太孤独。
芊芊这小妮子看着聪明,但是在治学一道没什么天赋,倒不如虎子,看似虎头虎脑,但是学起来非常快。
王平安在州桥寻了艘客船,商议好价钱即刻准备南下。
州桥两边道路的柳树都快薅秃了,但五六十米外的柳树倒是依旧茂盛。可见这些古人附庸风雅,折柳送别。
近些的柳叶折完了,也不愿意多走几步路,可见有些感情,但是不多。
沿汴河东下,至淮南东路的泗州转入邗沟,再南下渡过长江,经润州、常州、苏州,最后进入两浙路,抵达杭州。
这条水路是此时连接中原与江南最繁忙、最成熟的航线,虽耗时需月馀,但胜在平稳安全,也可一路领略运河两岸风光。
王平安盘算了一下,这时候因庆历新政被贬出京城的范仲淹应该在邓州做官。过了亳州,进入颍昌府地界就距离邓州不远了。
到时候换条船,去见见这个范文正公,这个是真正留名青史的人物,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胸怀,千古传颂。
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,这几个字可一直是前世时的qq签名,装x神句。
码头上依旧是人声鼎沸,漕船、客舟往来如梭。
这时候的内河航运已经非常发达,王平安登上一艘准备南下的中型客船,此船主要载客,也顺带捎些轻便货物。
这些平底客舟约莫二十米长,船舱中部有一个拱形可移动篷顶,船舱被隔板分割成了数个相对独立的小舱间。
里面分为统舱和官舱,就是二等座和头等舱了。统舱一天八十文,官舱每天五百文。
王平安搓着牙花子,实在是下不了决心,最终还是选了统舱。创业初期嘛,能省点是一点。
“平安掌柜!”李师师着一身素雅打扮,带着一名贴身侍女,急匆匆赶来。
王平安有些愕然:“师师姑娘?”
“王掌柜此次让奴家一同前去杭州如何?”李师师的神情有些凝重,低声道:“王掌柜,实不相瞒,妾身此次并非为散心。
前些日子有位权势滔天之人,对奴家纠缠日甚,奴家烦不胜烦。妈妈也开罪不起。奴家思来想去,唯有暂时离开汴京,避其锋芒,方是上策。
听闻王掌柜欲往杭州,奴家在外尚有些故旧可投靠,便想借此机会与你同行,一来路上有个照应,二来……旅途上也不至于寂寞。”
王平安心中了然,惹上了大人物,惹不起只能躲得起了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王平安点点头道,“姑娘放心,既然同行,王某定当尽力护姑娘周全。”
然后李师师就买船票进了官舱。
???这贫富差距,这小妮子也不会做人,你就付个钱替我升个舱咋了???
客船解缆升帆,顺着汴河水缓缓东行。
路过东水门码头时,王平安在船头特意扫了一眼,那白发老翁并没有出现。
出了东水门,水面宽逾百丈。王平安站在船头,看着两岸逐渐由繁华的市镇变为开阔的田野,河上的微风拂面,驱除了不少暑气。
空气中带着水汽和泥土的清新气息,心情为之一畅。河面上,大小船只首尾相接,帆影点点,显示出帝国水运的无比繁忙。
不时有满载粮食、建材的漕船擦身而过,船工们哼着粗犷的号子,充满了生活的力量。
天色渐晚,船家将客船泊在一处水流平缓的河湾过夜。船上的仆役开始埋锅造饭,缕缕炊烟在暮色中袅袅升起。
这统舱其实就是大通铺,一到船舱里会挤满人,空气流通不畅充满了各种气味。
王平安一进去,心就凉了半截,也不知道李师师那边客舱咋样,宽敞的话能不能去打个地铺。
船上空间有限,乘客们自然按照身份和舱位区分了活动局域。
几位同船前往附近州县游学或探亲的读书人,聚在较为宽敞的官舱附近,借着船家提供的灯笼光亮,摆开自带的酒水果子,吟风弄月,高谈阔论,俨然一个小型的文会。
他们穿着儒衫,言谈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高与优越感。
“诸位兄台请看,这暮色苍茫,远山如黛,汴水西流,正是‘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’的意境啊!”一个略显年轻的士子摇头晃脑地吟诵道。
“张贤弟好才思!不过此乃夏日,何来秋水?当是‘夏木阴阴正可人,汴水西去晚烟沉’更为贴切!”另一人抚掌笑道。
他们的目光,却不自觉地频频瞟向不远处那个独立船头,身姿绰约的身影。
虽然看不清面容,但那窈窕的身影和娴静的气质,在这暮色水光中,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,早已吸引了这些年轻士子的注意。
这李师师,出门在外就不能穿得低调一点?穿得这么省布料,这帮小鸡崽子还不得疯了啊?
念诗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,象极了只要有女孩在篮球场,就不愿意传球的大学生们。
张姓士子起身与李师师交谈了几句,惹得李师师咯咯直笑,裙裾微动,一举一动,妩媚异常。
王平安没太在意,径直往前走。李师师也看到了王平安,便朝着他微微一笑。
张姓士子大概是想在李师师面前表现自己的清高,又见王平安年纪不大、穿着寒酸,便故意提高了声音,对着同伴,酸溜溜地说道:
“这舟车劳顿,三教九流之人皆可同舟,难免有碍观瞻。吾辈读书人,当洁身自好,远离鄙俗,方不负圣贤教悔。”
他身旁一个微胖的士子会意,也附和道:“张兄所言极是。尤其是一些商贾之流,浑身铜臭,只知逐利,毫无风雅可言,与之同船,实乃有辱斯文。”
“船家,统舱之人就别来官舱了吧。气味实在臭不可闻。”
???
王平安一听,乐了。这指桑骂槐的,目标很明显啊,“几位是在说我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