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属下遵命!”
沈炼将楚宁的旨意牢牢记在心中,见楚宁再无其他吩咐,便再次躬身行礼,迅速起身,快步退出庭院,安排信使与飞鸽事宜去了。
庭院内,再次恢复了宁静。
楚宁负手而立,眺望着落霞山的方向,目光深邃。
落霞山一役的胜利,如同在错综复杂的战局中投入了一颗决定性的棋子,接下来的每一步,都更需要精心算计。
沧浪河,将成为下一个焦点。
而他,将在这镇南关,等待着爱妃的归来,并统筹全局,展开新一轮的攻势。
南疆的天空,因这场大捷,似乎也明朗了几分。
与此同时,镇南关外,唐军连绵营寨依山傍水而建,旌旗招展,刁斗森严。
中军大帐内,主帅李敬正对着悬挂的巨幅南疆地图凝神思索,推演着可能发生的种种战局变化。
他面容儒雅,双目却炯炯有神,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。
落霞山方向的战事已持续数日,按照他的预想,此刻王忠嗣与赫连无咎即便未能全歼薛丁山所部,也应当牢牢占据了上风,对楚军主力形成牵制与消耗。
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亲卫急促的通报声:“大帅,王忠嗣将军飞鸽急报至!”
李敬精神一振,立刻转身:“快呈上来!”
一名亲卫双手捧着一只信鸽和一个小小的信筒快步进入。
李敬接过信筒,熟练地取出其中卷着的薄绢,迅速展开阅读。
然而,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移动,他脸上那抹成竹在胸的从容瞬间凝固,继而如同被寒霜覆盖,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,最终变得铁青。
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,将那薄薄的绢帛捏出了深深的褶皱,手背上青筋隐现。
“赫连无咎,四万大军……全军覆没!”
“落霞山大营……失守……”
“公孙韦将军……战死……”
“我军与蝎族联军,伤亡近半……退往镇南关!”
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眼,如同冰冷的铁锤,狠狠砸在他的心头。
饶是李敬素来沉稳,此刻也不禁心神剧震,喃喃自语,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挫败:
“怎么可能,冯木兰。她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……完了,全完了!”
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再无平日的温文,只剩下震惊与锐利。
他快步走回地图前,手指重重地点在落霞山的位置,仿佛要透过地图看清那惨败的现场。
“赫连无咎的四万人,王忠嗣的折损……加起来,近乎十万大军啊!”
李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这不仅仅是数字,而是十万个训练有素的战士。
是大唐在此地近半的机动兵力,更是他整个战略布局的核心支点!
“如此惨重的损失,不仅未能达成战略目标,反而让我军元气大伤,士气受挫,对接下来与楚军主力的决战,已是极为不利!”
他的目光又扫向代表楚军兵力的标识,脸色更加难看:“更何况,根据此前情报,楚宁此番御驾亲征,不仅带来了薛怀德、关云等部,连拱卫京师的十万朱雀军团也悉数南下。”
“如今,冯木兰又携大胜之威,楚军总兵力,无论在质量还是数量上,都已远超我军。”
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李敬。
原本设计的,是以赫连无咎和王忠嗣两部牵制、消耗楚军侧翼,他则率主力在镇南关与楚宁对峙,寻找战机。
如今侧翼崩盘,不仅牵制计划破产,楚军反而可以腾出手来,集中优势兵力对他形成压迫,甚至可能分兵攻击其他薄弱环节。
形势急转直下,必须立刻调整部署!
李敬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眼中精光闪烁,迅速做出了决断。
他猛地转身,对帐外厉声喝道:“来人!”
一名传令官应声而入。
李敬语速极快,命令清晰明确:“立即飞鸽传书给王忠嗣将军!”
“命他不必迟疑,全速向镇南关靠拢,与本帅主力汇兵一处!”
“收缩防线,集中兵力,方是应对当前危局之上策!”
“是!”传令官记下第一条命令。
“第二!”
李敬的手指在地图上迅速移动到沧浪河方向:“立即通知沧浪河方向的高仙芝将军,以及协同作战的蝎族血鹰部首领!”
“告知他们落霞山战况,命他们即刻起加倍警惕,加强戒备,谨防楚军乘胜分兵进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