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后,沈玉城带着林知念一块出了门。我地书城 无错内容
在这山村里,也没什么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。
她成天在家里头待着,让她出来走动走动透透气儿。
下了坡,在一个小岔路口往左拐,靠山脚下的数户人家,都是赵氏。
村里就是这样,一个姓氏一个姓氏连在一起。
在岔路口上,沈玉城瞧见了几个人。
胡麻子带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,围着一个青少年。
青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,身高快长到一米七五,比村里其他同龄人高了一个头还多。他骨架很宽,可却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。
他穿的很单薄,也不怕冷。左手抓着个啃了一两口的窝头,右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条,照着路旁的石壁上捅着。
他叫赵根全,是赵家老四赵明的儿子。
他出生的时候不像其他婴儿,不哭也不闹。
赵明后来为他请了个算命先生,说是他先天有缺,五根不全。
所以算命先生给取了个名儿为“根全”,是为对冲,能活得久一些。
村里人管他叫傻根,总有人拿他逗乐。
但他不憨傻,也不是聋哑人,只是基本上不说话。
“哎,傻根儿,你捅咕啥呢?”胡麻子凑了上去,歪着脑袋伸到了赵根全面前。
其他几个青少年,在旁边转悠着,朝着赵根全指指点点,时不时发笑。
“傻根儿,你跪着喊我一声亲爹,我给你一颗鸡蛋,怎么样?”胡麻子满脸坏笑道。
赵根全没说话,眼睛盯着石壁,缝隙中的泥土已经快被他捅完了。
“傻根儿,爹跟你讲话呢,你没聋答应一声。”
赵根全依旧没说话,目光盯着石壁不动,慢慢低头咬向窝头。
时候,胡麻子突然就伸手抢过了赵根全手里的窝头。
胡麻子抓着窝头,往后一跳,聚着窝头朝着赵根全挤眉弄眼:“傻根儿,来打你爹呀!”
赵根全扭头看了过去,也没去追,嘴巴一撇, 就要哭了。
几个青少年哈哈大笑。
胡麻子正要吃窝头,突然侧腰传来一道重击。
“啊!我草!”
只见胡麻子横飞了出去,一头摔到了田埂下面,又翻了个跟头,趴在了雪地上。
他愤怒的抬头,发现是沈玉城后,顿时就骂了一句:“沈玉城!你个狗娘养的,敢打”
胡麻子正骂着,见沈玉城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,爬起身来转身就跑。
“你给老子等着!”
沈玉城瞪了一眼其他青少年,现在一个个也都不敢笑了,紧张的腿都在颤抖。
沈玉城也没欺负过村里的青少年,但他在这群青少年心目中,却是凶名赫赫。
“滚!”
一声怒斥,吓得几个青少年拔腿就跑了。
沈玉城从雪地上捡起窝头来,在身上擦了擦,走到赵根全面前。
“拿着。”
赵根全沉默着接过了窝头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玉城看着。
沈玉城正要离去,忽然又回到了赵根全面前。
他从口袋里抓了五六颗糖果出来,塞到了赵根全手里。
“这么大高个,成天被人欺负像什么话?以后胡麻子再欺负你,你捡棍子抽他。”
沈玉城说完,这才走了。
他大概知道赵根全的病症,用古人的说法叫五根不全,用现代说法叫做先天自闭。
沈玉城两口子到了赵忠家门口,停下了脚步。
院内传来犬吠声。
“娘子,我给你表演个绝活儿。”沈玉城嘿嘿一笑。
“什么绝活?”
“村子里的狗在我面前,都得挨一巴掌。”
院门虚掩着,沈玉城推门进入,两条体型不大但异常兇悍的猎犬就冲了过来,冲着两人狂吠。
林知念胆小,吓得躲在了沈玉城身后。
“滚!”
沈玉城突然咆哮一声,那两条猎犬就跟挨了一记似的,一条扭转身子不要命的往后跑,另外一条则自己绊了个跟头,连忙挣紮起来跑了,同时还发出“嘤嘤”的惨叫声。
刚还有些害怕的林知念,见那两条猎犬窘迫的样子,立马笑出了声。
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,咱俩身上都有雷霆的气味,它们害怕。”
“娘子真聪明。”
赵忠婆娘从屋里走了出来,见到是沈玉城两口子来了,赶忙笑脸相迎。
“哎呀,稀客稀客!沈郎,林娘子,屋里头坐。他爹,沈郎来了,快出来!”
赵忠肩膀上扛着个小孩,从里屋小跑了出来,然后放在了地上。
林知念拿了几颗糖果出来,递给了赵忠儿子。
一看带包装的糖果,赵忠婆娘连忙推辞。
“这也太贵重了,不行不行!”
“给孩子解解馋儿,拿着。”林知念抓起赵忠儿子的小手,将糖果塞进了他的手心。
“这,这怎么好意思你看我们家,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,真是”赵忠婆娘非常窘迫。
“窝头,还不快谢嫂子。”赵忠朝着儿子宠溺的笑道。
“谢谢嫂子,给嫂子磕头了,祝嫂子新年吉祥,事事如意,发财发财发大财!”小屁孩直接就在地上磕了个头。
赵忠招呼沈玉城两口子坐下,沈玉城立马让他婆娘也一块坐下。
“跟大叔婶子商量两件事儿。”沈玉城说道。
赵家老五刚死,要不是沈玉城给的那一两银子,他们家怕是连块像样的棺材板也买不起。
再加上上回进山,得了狍子肉,赵家人对沈玉城大为改观。
“你只管说。”赵忠沉声道。
“我打算把我家前后左右都修一修,开一片地出来。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,一个人也不顶用。
所以我想请大叔联络你们赵家七八个青壮,去我家帮帮忙儿。
一天给二十文工钱,包中晚两顿吃食,酒肉不用说,管够。”
一听沈玉城这话,赵忠两口子眼睛顿时就亮了。
二十文的工钱不算高,一般青壮去当苦力,干一天也就是这个价钱。
若是包吃的,则达不到这个工钱,而且绝不可能给酒肉吃,顶多就是几个窝头。
二十文加两顿饭,这待遇十里八乡都找不着。
而且现在大部分人基本上都闲着,有活干有收入,都愿意去做活。
沈玉城雇佣他们赵家人去干活,还给这么丰厚的报酬,这对赵家来说,无疑是雪中送炭。
“玉城,工钱就免了,酒肉管够就行。我过会儿就去跟老四他们支会一声,带他们过去。”
赵忠只跟沈玉城进一趟山,就看出了沈玉城是个有本事的。
不管是杨家还是周家,绝对没沈玉城这般大气。
去帮个忙,得两顿餐食,赵家汉子也乐得去干。
而且他也不知道,沈玉城成了富户。
“钱自然是要给的,大叔你来当工头。第一件事儿,咱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沈玉城说着,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妇人。
“婶子,你近日要是得闲,帮我削些箭杆子。十五文一支,越多越好。”
听到这话,赵忠婆娘惊得无以复加。
“多少?十十五文一支?”
“对,不过每一支我都要检查,我给的钱多,要求自然高些。”沈玉城笑道。
“好好好,我做我做!”
“婶子可叫上其她几位婶子一块削,你们能削多少,我就收多少。”沈玉城说道。
“沈郎,你这才卖了三张狼皮子,成暴发户了?”
“两件事儿我都说完了,我就先走了。”
沈玉城哈哈一笑,起身告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