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晏见她高兴,自己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,那张平日总是过于沉静,甚至有些阴郁的脸上,透出几分少年意。
“明天再说吧。如果真不下地,早上你来我家找我,我们一起去广播站办手续。”
“好!一定!”
时夏用力点头,心里已经被巨大的喜悦填满,“谢谢你,闻晏!”
“快回去吧,抓紧时间歇会儿,下午说不定还得上工。”闻晏轻声催促。
时夏又对草儿笑了笑,说了声“再见”,这才转身往知青点走。
回去的路上,她脚步轻快许多,似乎闻到风里带着甜丝丝的香气。
半下午正在上工的时候,天色彻底暗沉下来,乌云黑压压地堆满天空,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,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。
时夏心里却乐颠颠的,觉得新工作在朝她招手。
果然,没过多久,村里的大喇叭就“刺啦”响了几声,传来大队长王保国的声音,通知因为天气原因提前下工,让大家抓紧到地头记完工分赶紧回家,别淋了雨。
时夏立刻跟着人群往地头集合点走。
等了好一会儿,记分员叶皎月才姗姗来迟。
她头发有些微乱,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,象是一朵被狂风骤雨揉躏过的娇花,带着一种脆弱的媚态。
紧接着,周义也从另一个方向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,目光黏在叶皎月身上,那赤裸裸的关切和占有欲,毫不掩饰。
时夏心里“哦豁”一声,小雷达滴滴作响,好家伙,这俩人……难道又是趁着下雨前钻了小树林,发展剧情去了?
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播放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,差点流下羡慕(?)的口水。
唉,真想看现场版啊……
她赶紧用力摇头,把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甩出去:打住打住!时夏同志,你身体年龄还不到十七周岁!要纯洁!要健康!
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向别处。
叶皎月开始给大家记工分,时夏观察到她脚步虚浮,而周义则象个守护神似的站在不远处,眼神就没离开过她。
周围的村民和知青们大多在讨论天气和庄稼,担心雨水太大影响收成,或是庆幸能提前休息,对叶皎月和周义之间那点暧昧氛围毫无察觉。
只有陈卫东,时不时用嫉恨的眼神剜一下周义,醋意明显得都快冲天了。
时夏一边听着婶婶婆婆们念叨“这雨可别下雹子”、“豆子地可别涝了”,一边看着眼前这幕np言情现场。
这就是普通npc和np的区别吗?
普通人关心粮食和蔬菜,她和他们负责运动和恋爱。
记完工分,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砸下来。
时夏怕雨下大,拔腿就往知青点跑。
路过一段田埂时,看到闻晏也从另一条小路跑过来,应该也是刚记完工分。
他看见时夏,眼睛一亮,露出笑容,小白牙在昏暗的天色里格外显眼:“时夏姐!明天早上!记得来找我!带上你的身份证明和知青证。”
“好!忘不了!”时夏响亮地应道,脚下不停,朝他挥挥手,朝着知青点的方向加速小跑。
跑出一段距离,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发现闻晏也正站在雨幕中望着她这边,见她回头,他愣了一下,随即抬手挥了挥。
时夏赶紧用更大的动作挥手,喊道:“快回去吧,雨大了!”
转身继续跑,时夏心里暖洋洋的。
谁说他是反派男主来着?
这分明是个雪中送炭、仗义疏财的大好人!
她美滋滋地想。
不过,她也记得自己看过的年代小说里,一份正式工作可是能卖好几百块钱甚至更多的。
闻晏就这么轻易给了自己,这份人情太大了。
明天得问问清楚,这工作怎么算钱。
反正她也就干到恢复高考,最多一年半。
她的工资可以分他一半,等她考上大学走了,把工作再还给他!
这样他既得了实惠,工作也没丢。
反正她的主要目的是找个借口不下地,能轻松一年是一年。
这一夜,窗外雨声淅沥,时夏却睡得格外香甜。
第二天一大早,天色灰蒙蒙的。
大喇叭里传来大队长王保国遗撼满满的声音,通知大家昨夜雨势过大,地里太湿,无法上工,各自在家休整。想去县城、去镇上的村民,去老地方集合坐车,路上注意安全。
时夏在被窝里差点乐出声。
她利索地爬起来,找出件补丁最少、洗得最干净的军绿色外套穿上,对着模糊的小镜子扎上两条麻花辫。
说起来,之前在黑市买的布还好好躺在她的空间里呢,一直没空做成新衣服。
她想着等从公社办好手续,得去把新衣服做出来,新工作新形象。
时夏背上挎包,里面装好身份证明和知青证,又从空间挪出两个二合面馒头包好,这才兴冲冲地朝着闻晏家走去。
到了东头简陋的土坯房外,看见闻晏和妹妹草儿一起在屋门口的压水井边上,正洗漱呢。
院子里下雨有些泥泞,但兄妹俩看起来精神不错。
“闻晏!草儿!”时夏热情地挥手打招呼,“你们吃早饭了吗?我带了点吃的!”
草儿看到时夏,甜甜地喊了声“姐姐”。
闻晏直起身,擦了擦手,“时夏姐,你来这么早。我正准备生火煮点粥呢。”
时夏嘿嘿一笑,从挎包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馒头递过去:“别煮粥了,我带了馒头,早上重新热过的。你们先将就吃点,等办完事去县城吃好的!”
她可不敢随便拿包子出来,馒头放得久些,更符合常理。
闻晏看看那还冒着热气的馒头,也没客气,接过来道了声谢:“谢谢姐。我带了钱和票,今天去完广播站,正好去县城逛逛,买点家里缺的东西。”
“那正好一起!我可以帮你拎东西!”时夏立刻接口。